“好了,社区委员会已经确定了最后的计划,出航时间就定在一周以后,也就是29号。”苏子宁将物资清单折了起来,语气平静。
角落里的周可民,手风琴声戛然而止,在场的年轻人们瞬间陷入了沉默。
倘若没有这个时间点,也许他们还可以整天幻想着浪漫的海上之旅和散发着自然芬芳与古典风情的欧洲大陆。现在,当真实的感觉越来越临近的时候,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打起了小鼓,尤其是杨雯雯,脸色都有点泛白。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曼哈顿……”前Y市码头港口某民营物流公司的会计,26岁的任长乐捏着啤酒杯有点喉头发干。
作为大灾难当日董久楠率领的讨薪民工大军的声讨对象,当时唯一留守公司岗位的任长乐代替老板顶缸。穿越后,在社区里依然被码头工人们经常嘲弄着。
人缘关系的不和谐,让年轻的会计不得不选择平时和苏子宁这样的热手人物尽量走近,也主动申请成为了这次欧洲之行的商务代表之一,负责物资交易的账目管理。
苏子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微笑把目光转向了“始作俑者”严晓松。
“嗯……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到了欧洲,除了在大西洋亚速尔群岛的英雄港建立贸易中转点外,欧洲第一站将是葡萄牙的里斯本。”
严晓松从兜里翻出一张地图铺在了桌上,一堆脑袋迅速凑了过去。
“到英雄港后,我们将留下两个人。你,任长乐,还有你,霍谦,你们两人将作为我们今后欧洲贸易中转点的第一批商务代表驻守在那儿,以后会每一次航运从曼哈顿替换一批人员。”严晓松说着,被点着名的两位青年赶紧掏出自己的本子开始记。
“我们从欧洲订购的物资,将利用卖方提供的运力运送到葡萄牙控制下的英雄港,那里必须在夏天前建立好货栈仓库。同时我们从北美出发的船队,将不用进入欧洲大陆就能直接获得原料物资,同时卸下我们的工业品。两头同时跑的方式,将节约我们大量的海上运输时间。”
几人里面最老实的霍谦赶紧点头。他在大灾难前是个快递,虽然没有特殊的专长,但做事十分有条理,也很麻利,而且身为退伍兵,在配备基本的防身武器后,还能照应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任长乐。
“……在里斯本后,我们会编造理由去取得葡萄牙贵族的信任,然后卖出我们的一批暴利产品。我们携带的商品将包括:200套目前在欧洲来说无以伦比的高档玻璃酒具,20套法国化妆品,200套不锈钢厨具……这些东西就算放在我们以前的社会,都是艺术品级别的。”
严晓松说完,得意地摸着他并没有明显胡须的下巴,笑得很贼。
“和葡萄牙的本地贵族建立关系后,我们将利用他们的人脉,去获得我们需要的工匠和原材料来源,打开我们的欧洲市场第一道门。然后雇佣他们的船只把订购的东西送往亚速尔的英雄港。”
严晓松用手圈了下地图上的葡萄牙版图,心里热血澎湃。
“可货物运送到了亚速尔群岛,我们又怎么送回北美?”
提问的是祝晓力,前经侦队的警察,退役特种兵出身,负责欧洲人员的安全。在大灾难当天被严晓松第一个从废墟下扒拉出来,所以和严晓松关系极度铁。
“这就是接下来的关键。到了里斯本,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后,我,严晓松,杨雯雯,袁欣艺,周可民,还有你祝晓力,我们六人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乘坐五月花号去荷兰,那里由于离现阶段欧洲三十年战争的核心战场较近,有大量因战争破产的工匠或德意志地区难民涌入,可以轻易获得我们需要的欧洲技工和契约奴,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更大的机会买到船和雇佣有经验的船员!其他人在葡萄牙本地进行活动。”
苏子宁接过了严晓松的话,把手指伸向了西欧沿海的著名低地国家——目前统治世界海上贸易、被誉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
“耶!我喜欢荷兰!风车,木头鞋!”24岁的女翻译袁欣艺双眼都在冒星星。
“嗯,还有满大街的粪便、人贩子和全身长疮的乞丐。”苏子宁随口扔了句。
袁欣艺愣了一下,慢慢地,沮丧地垂下了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计划一一展开,众人从小心不安,重新变得亢奋异常。就连没有参与本次远航的几个年轻人,也都兴奋地双手握拳。
“好,为了我们的欧洲之行,干杯!”
“干杯!”
火热的激情在寒冷的除夕之夜荡漾在某座木屋里,一群在曾经的社会中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机会离开居住地一百公里外的年轻人,在啤酒和大吵大闹中抒发着内心的豪情。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周可民除了弹手风琴和喝酒,从头到尾都没说上几句话。
零点了,农历新年到了。广场上,冻得鼻涕都快出来的几个委员,将用黑火药临时制作的一串鞭炮点燃,噼啪的爆竹声穿透空寂的冬夜,惊醒了丛林里的生灵,响彻在哈得孙河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