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集脸色阴沉,案子发展到现在,形势已发生逆转,原本他觉得牺牲高家清誉足以把案子坐实,谁想朝廷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除了派来大量官员查案,还需要什么“实证”,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从哪里去寻找实证?
因这件事高家已声名扫地,如果沈溪不在此案中倒台,高家颜面无存不说,他也会有大麻烦。
开弓没有回头箭。
江栎唯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不由将张延龄可以帮忙的事情提出来:“高知府,我离开京城前,曾去觐见过建昌侯,建昌侯对此案表达了关心。建昌侯跟姓沈的有些私怨,希望能通过这案子,让姓沈的彻底不能翻身,高知府你看……”
“建昌侯?”
高集听到这名字,语调中带着一些惊讶和不屑。
他惊讶的是,沈溪居然会跟建昌侯结下梁子,而以建昌侯的地位和权势,居然只能通过自己的案子来打压沈溪,他原本以为建昌侯这样的皇亲国戚,要治一个沈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不屑,则是因为他听说过建昌侯很多劣迹,以他为官清高自傲,根本不屑于跟张延龄为伍。
江栎唯点头:“正是建昌侯。侯爷在我来之前,嘱咐一些话……而且,侯爷希望高知府以后能为他做事!”
高集淡淡一笑,问道:“本官听闻,前户部高侍郎曾投奔建昌侯名下,但后来……他的下场似乎有些凄惨吧?”
江栎唯一怔,他没想到高集会突然提起高明城的事情,但随即他就想明白了,朝中姓高的文官本来就不多,高明城能做到户部侍郎,在中枢地位已然不低,高集作为地方官员,肯定会了解一下这位本家的过往。
江栎唯有些尴尬,解释道:“高侍郎是因西北之战中落败,以至于身死……关侯爷什么事?”
高集冷笑不已:“高侍郎死后,建昌侯落井下石,导致高家负债累累,后代穷困潦倒,沦为京城笑柄。你是想让本官为建昌侯鞍前马后效命,等利用价值没了,再让我高家后代不得安宁,是吗?”
虽然高集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听起来很不顺耳,但江栎唯真没什么可反驳的,因张延龄本身帮忙这件事就不安好心,居然提出要将高宁氏送去京城建昌侯府。
在江栎唯看来,如果高宁氏坏了贞节,送去建昌侯府倒没什么,毕竟高宁氏不是高集的女儿,高集大可叫儿子把妻子休掉再娶就是,人送去建昌侯府报个自缢,一了百了。
但看现在的情况,高宁氏失节完全是高集诬陷,他肯定不想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送给建昌侯蹂躏。
江栎唯心想:“高宁氏虽然能逃过沈溪的魔爪,却始终要被建昌侯染指……可姓高的未必肯轻易就范啊!”
江栎唯道:“那高知府可有更好的方法应对当前的局面?这么说吧,就算在下给你报一些姓沈的犯案证据上去,也会被朝廷否决,无论是刚刚登基的陛下,还是朝堂诸公,都不想西南出事,如此一来牺牲你高家一个妇人,换得天下太平,怎么都值得。但若有建昌侯帮忙,很多事就不同了……”
高集之前不想跟建昌侯为伍,但听到这话却有些犹豫了,问道:“你……你让本官……为建昌侯做什么?”
江栎唯迟疑一下,终归还是提了出来:“侯爷说,想见一下你儿媳……”
“什么?”
高集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指江栎唯,因拍桌子和呐喊声太过响亮,惊动守候在外的衙差,衙差冲进来见高集怒不可遏,立即问道:“府尊大人,是否拿下此人?”
高集气吼吼地挥了挥手:“出去!出去!这里岂是你们能进来的地方?”
几名衙差悻悻退下。
江栎唯站起身,气定神闲:“高知府,有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没有利益交换,建昌侯怎肯为你出头?”
“如今新皇登基,建昌侯乃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地位何等尊崇?其中厉害关系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能靠上侯爷这棵大树,对你来说算是大好事,要不了多久便可平步青云,甚至有机会进入六部寺司任职,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