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脸鄙夷:“朕好不容易给你安排了个好差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之前朕不是让萧公公去处置朕大婚之事吗?他不在司礼监的时候,你就不能趁机行事?莫非还有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阻止你不成?”
戴义哭诉:“陛下,不是老奴没想到这一节,实在是萧公公太过狡猾……但凡他有事情离开,必将奏本锁于木匣中,置内书堂,以轮值翰林看守,老奴想接近而不得!”
明朝皇宫的内书堂,是太监习文断字的地方,与外廷的国子监相似,这里以翰林学士为教师,以四书五经为讲授内容,完全以培养儒士的方法培养内宦,这样教育出来的人进入内官各监工作自然毫不费力,自宣德元年至今,司礼监太监多出自内书堂。
内书堂隶属于司礼监,位于皇城东北司礼监第一进院内,史载“司礼监第一层门向西,与新房门一样,门之内稍南,有松树十余株者,内书堂也”。
萧敬把奏本放在内书堂,就是看准戴义在司礼监中地位仅次于他,若他走开,把奏本留在衙署中,就算安排专人看管,也必须要屈从于戴义的意志而将奏本交出,所以干脆送去内书堂,让在这里讲经的翰林帮他看管。前来内书堂授课的翰林名义上是所有内宦的老师,地位尊崇,不受皇宫典制限制,戴义无权让他们把奏本交出。
朱厚照一听,非常生气:“嘿,这老匹夫,平时他对阁臣百般容让,什么事都由着刘少傅,但对朕派去的人却跟防贼一样!刘公公,这件事你看怎么解决?”
朱厚照现在一遇到难题,马上问刘瑾,俨然把其视为身边第一智囊。
刘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片刻后才道:“陛下,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厚照生气道。
刘瑾面带难色:“陛下,天下乃陛下之天下,朝堂事务也应由陛下一手掌握……陛下登基后,即便礼遇顾命大臣,但他们也不该将朝事全部掌控,而将陛下视为傀儡全盘架空。若萧公公只是老成持重,在部分朝事上对阁臣虚以委蛇甚至妥协,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如今萧公公所作所为,似有意剥夺陛下大权……”
“砰!”
朱厚照一把将面前的墨盒掀到地上,怒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说?!你且说如何解决吧!”
刘瑾谨慎地道:“陛下,如今看来,似乎只有让萧公公……乞老归田,退位让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若非如此……就只能……陛下将萧公公叫来,加以斥责,让萧公公放权……”
朱厚照厉声道:“如果叫萧敬来斥责一番就有用的话,朕现在就不用这么头疼了……哼,他是诚心要跟朕为难,之前朕觉得他在宫里德高望重,对皇室忠心耿耿才一再容忍!既然他现在处处针对朕,那就别怪朕对他不客气。”
“朕这就去见母后,让母后准允打发萧敬回老家,朕不想再见到此人!”
朱厚照说完盛怒难消,不顾一切往坤宁宫去了。
朱厚照离开,刘瑾却没跟上,戴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地上爬起来。二人四目相对,戴义赶紧将目光避开。
刘瑾阴测测地笑道:“戴公公,既然你知道在司礼监诸事不便,以后可要多听咱家的话,咱家让你说什么,你只管说,对你有利无害!”
戴义赶紧道:“刘公公说得是,咱家之前不就根据您所说跟陛下奏禀?但这么添油加醋,是否会被陛下发觉不妥?”
刘瑾冷笑不已:“戴公公不会不知陛下心思吧?现在陛下要的是能帮他办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公公在其位不谋其政,那就该退下来,难道你不想当内相?”
戴义咽了口唾沫,望向刘瑾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惧怕……此时刘瑾面容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刘瑾又再出言威胁:“戴公公,别以为你现在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咱家便治不了你,你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咱家在陛下面前举荐你。”
“若是你不懂帮陛下做事,不听咱家吩咐,咱家轻松便能将你拉下马来……只要你以后听咱家的话,那你在宫中的地位就会稳固……”
戴义心里发怵,相较于萧敬,戴义更加怯懦无能,萧敬起码还会做事,在很多问题上有自己的见解和手腕,戴义完全就是个没头脑没主见的庸才。
戴义心想:“现如今刘瑾得到陛下宠信,若我得罪他,他在陛下面前说我两句坏话,那我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戴义赶紧行礼:“以后劳刘公公多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