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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田时,朝臣总算见到了皇帝的面,可惜没有任何交流。
谢迁等人准备上奏的事情只能再次延后,这让谢迁和王鉴之等忠耿的朝臣非常失望,接下来无论这些人再想以怎样的方式方法见朱厚照,都必须要先过刘瑾这一关,他们自然知道困难重重。
其实刘瑾自己也很失望,因为他苦心算计,想让朝臣在朱厚照心情不好时去进言触霉头的计划泡汤,少了一个打击异己的机会。
沈溪在此事上属于不进不退。
他可不会跟刘瑾置气,因为这属于没事给自己添堵,要铲除刘瑾非得让其跟皇帝交恶,同时天时地利人和占齐全了才行。
转眼进入二月,兵部接下招待鞑靼使节的差事后,沈溪进言,同意亦思马因部入朝进贡的奏本也获得刘瑾批准,等于说沈溪同时要接待达延部和亦思马因部两方使节。
刘瑾故意给沈溪找麻烦,使其心无旁骛,而沈溪则想利用此番两部使节入朝,制造一些事端,为接下来打破当前沉闷局面做准备。
二月初六,沈溪得到消息,达延部使节在隆庆卫指挥使李频陪同下,进入居庸关。
李频在之前对鞑靼人一战中虽然建立功勋,但因跟孙秀成等人一起欺瞒朝廷,战后仅是将功补过,给予田宅和银两赏赐,没有晋升官职。
这次沈溪特地让李频陪同鞑靼使节进京,目的是要对李频提拔任用。
虽然这件事由沈溪全权负责,但他将具体接待任务交托给了胡琏,至于鸿胪寺等衙门则协同兵部这边办差。
“……以目前情况看,鞑靼使节应该会在二月初八抵达京城。鞑靼使节一行共计二十六人,包括达延汗为取代国师之职而特设的济农,也就是副汗的意思。这些人到京城后,难免会刺探我大明军事情报!”
胡琏头脑清晰,沈溪没给他太多资源,却能充分利用兵部的情报网络,获取他想要的讯息。
沈溪道:“鞑靼使节抵达京城后,你把人安顿好,然后派人盯紧,但凡有何异动都要告诉我。不过也不要草木皆兵,这些人能获得的情报不会太多,他们到京城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罢兵休战……或许是朝廷制定的两年平定草原的国策,将他们惊着了!”
胡琏苦笑:“鞑靼人不会如此不济吧?”
沈溪笑了笑,道:“谁知道呢?暂且这么想吧,至少要让我大明百姓深信不疑。军中需要一些振奋军心士气的消息,就以这种论调进行宣传,让我大明百姓长长志气,不能总是被鞑靼人淫威吓着!”
“沈尚书,那之后亦思马因部入朝,当如何安排?以他们的行进速度,估摸用不了十天,就能抵达京城。”胡琏请示道。
“照常安排,以我所知亦思马因本人并没有到京城来,只要两方不起冲突便可。现在他们斗得很厉害,这次或许是想联络我朝,对其提供援助……总归做好制衡便可!”沈溪道。
……
……
亦思马因部和达延部使节,将在二月中旬抵达京城。
京城内暂且一片宁静,可南方却不那么太平,南直隶与湖广、河南交界处的叛乱仍旧在继续,不过被严格限制在了大别山及周边地区,地方上派出兵马前去平叛,叛乱没有扩大。在这种情况下,沈溪没有出兵的打算。
二月初七,谢迁将沈溪叫到长安街的小院,似乎有要事商议。
沈溪到了地方,发现新任刑部尚书王鉴之也在。
谢迁身边缺少帮手,原本他最器重沈溪,但奈何沈溪总是跟他唱反调,于是便“移情别恋”,恰好王鉴之性格跟谢迁相似,二人对阉党都有刻骨的仇恨,于是一拍即合,走得非常近。
“之厚,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几件事……”谢迁没有亲自出去迎接,只是让下人把沈溪引进书房。
二月初虽然已经不太冷了,但北方依然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谢迁仍旧坐在火盆旁烤火,而王鉴之则坐在书桌后,好像刚写过东西。
“阁老有事请尽管吩咐。”
沈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拱了拱手,语气平和。
谢迁板着脸道:“你小子,很多时候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之前你跟我说过,有事要跟陛下启奏,比如说地方叛乱,贼人曾一度危及州府安全……但你可曾想过办法呈报陛下知晓?”
沈溪摇头:“地方叛乱规模不大,所谓的危及州府不过是夸大之词,据我所知,贼人主要在安庆府、庐州府、黄州府等边缘地带行动,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逼近英山县城,但迅速被黄州卫所军队击溃。”
“贼人既无大碍,便暂交由地方都指挥使司衙门处置……莫不是阁老认为现在地方上的乱事已威胁到朝廷存续?”
王鉴之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不太理解眼前二人相处方式……沈溪跟谢迁说话的态度,虽然恭谨,却并非唯命是从,显然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年纪轻轻便对谢迁事事听从。
王鉴之心说:“之前传言兵部一切主张,甚至国策都由谢中堂主导,看来都是谣言啊。”
谢迁脸色漆黑:“那你就打算置之不理?若地方叛乱继续扩大,当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兵家之事历来如此。”沈溪道,“暂且无法跟陛下奏明,兵部这边几次上疏都以石沉大海告终,也就不得不暂将事情放下,等回头自行处置。阁老毋须担心,若地方事态恶化,兵部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必要时我甚至会亲自出马……”
谢迁发现面对沈溪根本是有力也使不上,沈溪这人喜欢推诿,在其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下,他几乎是无计可施。
谢迁咬着牙道:“行,随你的便,这件事暂且不提,可三边勋贵上疏,到了内阁却无无计可施……”
沈溪皱眉问道:“不知地方勋贵因何上奏?”
“让王尚书跟你说吧。”
谢迁突然缄口,让王鉴之代为讲解。
王鉴之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现在被沈溪和谢迁同时盯着,嘴角抽搐了一下。要说他地位很高,履历也丰富,但论朝中当部堂的经验,甚至不如沈溪。当着谢迁和沈溪这样的“老资历”,言语间有些迟疑。
“呃……三边地方勋贵奏禀,陕甘之地这两年克扣饷银情况极为严重,且土地遭遇大规模兼并,更有人将民粮调为军粮,朝中有要员为其撑腰,屡禁不绝!”王鉴之道。
沈溪暗忖,这事跟刑部有什么关系?这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吗?再看谢迁一眼,大概明白了,王鏊离开朝堂后,谢迁缺少左膀右臂,为防止权势被焦芳等阉党窃夺,干脆做主把许多重要事情压下,不在内阁进行讨论,而是自己私下找人商议解决。
倒不是说谢迁怀疑梁储和杨廷和,而是论资排辈,这两位地位都在焦芳之下,而且相去甚远。若谢迁召集阁臣开会,必然涉及焦芳,到时候阉党那边也就有了防备。
沈溪心想:“你谢老儿觉得王鉴之跟你的政治观点相同,便把刑部尚书当成内阁大学士调用,你这可是拉帮结派的行为!现在你们商议不出个结果,就叫我来,让我也参与国事探讨?”
谢迁见沈溪在那儿蹙眉思索,过了半晌问道:“你怎么看待此事?”
沈溪眯眼打量谢迁,回道:“九边弊政非一朝一夕形成,个中内情极为复杂,有时候只是掌权者一句话,典章制度便有可能被当作一纸空文……这事儿阁老想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