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人微微露出一丝讥诮之意,道:“叶典史,这些还不够么?即便是拙夫亲口答应与你合作,所能做出的也超不过这些,不是么?更何况,妾身很清楚,即便没有拙夫的合作,你跟徐伯夷也是水火不容,一定会斗下去,那么,何不加上妾身的一臂之力?”
叶小天笑了,这次是真正欢愉的笑意:“成!既然夫人如此爽快,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雅夫人欣然起身,道:“君子一言!”
叶小天见她举起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不觉一呆:“用不用这么慎重啊?”
叶小天好笑地起身,道:“夫人要不要歃血为盟啊?”
嘴里说着,还是举起手,与她“啪啪啪”地对击三掌。时人立誓承诺,可不像后世许多人对神明全没了敬畏之心,随口承诺立誓如同放屁一般,这三击掌订下的契约,可比后世的白纸黑字还有约束力。
三掌击罢,叶小天在袖底微微捻着手指,只觉粉腻柔滑的感觉依旧荡漾不去,青葱少女与成熟的女人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哪怕是区别最小的手掌,只要仔细,也能感觉出来。、
盟约既立,二人的关系立即熟络起来,时间紧迫,二人马上就可以合作的内容以及今后的联系方式等一系列事情进行了磋商、研究,这其中有双方各自的打算、预测,也有每一步行动中付出与利益的分配。
雅夫人不再客气了。她以一个辎铢必较的商人的姿态,竭力为她丈夫争取着尽可能多的利益。当然,她的言语是委婉的。态度是温柔的,绝对没有一点气极败坏的吃相,非常优雅而美丽,以致叶小天也不觉生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窗外大雨滂沱,但那风雨声似乎已经远离了书房,二人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孤男寡女,却没有暖昧的气氛。只有利益的分割。等到一切议定,雅夫人舒了口气。这时才完全地放松下来,有了一份欣赏书房情景的闲情逸致。
苏雅眸波一转,忽见叶小天书案上方墙壁上挂了一副“兰草图”,只一看那副图。她就认出是自己的手笔。定睛再一看,见上面还题着自己的小字“心兰”,果然是自己的作品了。
雅夫人先是有些惊讶,不知何时叶小天这里挂了一副她的画作,仔细一想,才忆起自家兄弟曾从她这里要走一副画作,没想到却是用来馈赠叶小天。
雅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本是她信手涂鸦之作,如果早知是拿来送人。必定要画得更认真些。不过,这样随意的作品,虽然略显潦草。倒是少了几分拘瑾,灵气更足了。
叶小天可不知道那“心兰”二字是雅夫人的小字,因为雅夫人只是信手挥就,没把它当成什么正式的画作,所以题款也极简单,整副画上就只有心兰两个字。他还以为这两个字是这副画的名字。
叶小天顺着雅夫人的目光扭头看去,看的却不是雅夫人正在瞄着的那副兰草图。而是兰草图旁边另一副“高山流水图”,这张画绘的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会知音的故事,峨峨高山,洋洋流水,伯牙端坐抚琴,远远林中隐现一人,正在挥斧砍樵。
这副画却是真正的名家之作了,是罗大亨搜罗了来送给叶小天的,是宋代著名画师王希孟的一部作品,此前已经经过多人收藏,上边印了许多私人铭章,叶小天也在上边加印了自己的铭章。
叶小天只当雅夫人看的是这副画,不禁笑道:“夫人喜欢这幅画?小天不大懂画,只听大亨说过,说这名叫王希孟的画师曾受过徽宗赵佶亲自指点,画艺精湛,但他年不过二十便早逝了,故而传世之作极少。”
雅夫人这才注意到“高山流水图”,她是懂画的,仔细一看,欣然道:“不错,此人画艺极为精湛,最为难得的是,他传世的作品极少,不想叶典史这里竟有他的作品。”
叶小天站起身,从墙上摘下那幅画作,信手卷作一轴,对雅夫人道:“夫人喜欢,便送给夫人吧。小天是个俗人,这等雅物留在小天这里也是糟塌了。”
苏雅本待不收,因为王希孟传世的作品太少,因为少,便显得极为珍贵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人此时是刚刚建立盟约,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增进关系的举动。再者,对于这位传奇画师的作品,作为一个擅画的人,她是真的难以割舍。
心下一想,苏雅便也不再矫情,双手接过王希孟的画作,对叶小天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妾身藏有一副马遥父的花鸟图,改日让循天给叶大人送来。”
叶小天笑道:“夫人是个雅人,若是这般可就俗了。宝剑赠英雄,这画么,也该送给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若是交换,那就无趣了。”苏雅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客套。
此时风雨已经小了些,叶小天把苏雅姐弟亲自送出府门,遥看一盏灯笼冉冉下山,叶小天心中暗想:“这位雅夫人当真是个女中丈夫,如果她是男儿身,她才是葫县县令,也就没有王宁和孟县唯乃至如今的徐伯夷嚣张了……”
想到这里,叶小天不禁哑然失笑:“想多了!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定我此时已经回了京城,正在街头摆摊做小买卖呢,又哪有我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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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