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嘉拱手施礼退出书房,程岩坐在了圈椅里面,捧起了儿子刚泡的茶抿了一口。程嘉还是太过于年轻,空有一腔热血满怀报国之愿,有高产的新品种对于大周来说自然是好事,整个粮食结构都会产生变化,但是这个却直接影响到了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大面积推广难度必然很大,此时这个时间,董家和王家争夺日盛,皇上又日渐衰弱,就算程家走的是纯臣路线,也受影响,皇上一去,只怕程家就面临浩劫,他自己已经年迈,但是总归要替孩子们着想,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为了国家利益而去触动那两家,只是此事嘉儿也费心良苦,也不能完全寒了他的心思。
城门关闭前刻,杨昭一行顶着风雪进了城,验证了身份后,被接引到官家驿站暂住。杨家本有自己府邸,但是满门抄斩的时候已经被抄没了个干净,而且杨昭只是个义子,就算杨家没有被查抄也不会去杨府居住,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又要赶在早朝上殿面君,便没有去凌府,而是和何离他们一起在驿站住下。
“当家的可还好?”进了房间脱了已经被风雪浸湿的披风,何离问道。一路上遇见杨昭后,杨昭的神色就不大好,路上有亲卫在旁,何离一直忍着,此时两人独处,方问了出来。
杨昭摇头,脱了披风,道:“她在海外被谢家袭击,受了重伤,虽然养了几个月,但是现在依然气血不足。”
何离手一顿,微微抖了抖,道:“方念远不是已经到了,如何还会让谢家偷袭成功?”
杨昭背对着他,并未看到他神情,解开头盔带子,道:“当时处在台风之中,谢家的船是忽然出现的,而且,他们船上还有一个叫时大先生的高手。”
何离咬着唇未语,台风之时,当家的次次都是立于船头指挥,狂风暴雨之中,却是最好的目标。
“何离,我想明日奏禀圣上,娶她为妻。”将头盔重重放在桌上,杨昭撑着桌子道。
“此时怕是不合适。”将杨昭披风挂在衣架上,何离缓缓道。
杨昭苦笑,道:“我自然知道,现在朝廷忌我如虎,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召我回京,明为嘉奖,实为告诫,可是我受不了了,你没看到那伤口,那伤口……”
“就算你想把她关进后院保护起来,也要她愿意。”只觉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却强压着不露分毫,何离淡淡的道。
“她是穿越大洋的海鸟,一个院子怎么能关得住她,又怎能去关她。”杨昭苦笑,立直身子,道:“早点休息吧。”
“是。”何离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到房内,关上门后,狠狠一拳击在了墙上,那伤口,他自然是看不到的,可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别把老子惹火了,何离心里的火苗蹭蹭的冒,老子不是杨昭,老子会造反的。
昨夜的美人腰肢轻软美艳无双让熙文帝很是贪念,但是美人后来在枕头上提出最近进宫的命妇们都流行带什么翡翠首饰又让熙文帝起了床,早早的准备去参加一下一个多月没有露面的早朝。
大太监拂如很是高兴,今日是皇上召见河北路河东路大军领军之杨将军赵将军之日,要是今日也不上朝,只怕又要被程相念叨了。
熙文帝虽然是打着哈欠走上的龙座,也让下首众臣松了口气,就算是个摆设,皇上偶尔还是要拉出来溜溜才好。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拂如喊道。
“臣有本。”呱啦呱啦…
“臣有本。”呱啦呱啦…
“臣有本。”……
熙文帝听得直打瞌睡,就没有一个好消息,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还有没有大一些的事情?”
庭下众臣狂汗,这些是小事?那还有什么是大事?
“臣有本启奏。”程岩站了出来,道。
“程相啊,你说。”熙文帝对程岩还是很有好感和信任的,比起那姓董和姓王的,自小做他伴读的程岩从来不会巴望他早死。
“臣早些年托人于番外寻找高产量的新品种,日前已经有了消息,有家海商带回来了名叫红薯的作物,现已经初步试种,亩产可达六石,此乃我大周圣上之福泽,臣奏请圣上,将此物于河北路陕西路试种,以观后效。”程岩道。
“哦?此事当真?”熙文帝来了点兴趣,虽然他不喜欢政务,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知道高产的粮食作物对他的影响,比如荒年的时候就不用拿那么多钱去救灾而可以多给自己弄些香料和珠宝。
“是,此事是秘书郎程嘉亲眼所见,也已经说服那海商将良种提交出来,”停了一下,程岩道:“那海商还表示,愿意将此次带回来的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香料献给圣上。”
“是嘛?”熙文帝顿时笑开了颜,道:“嗯,此人倒是有趣,程相,替朕褒奖于他,嗯,便赐他一个义字,以嘉奖他带回如此好的品种,如若真能成功,对我大周百姓无疑是大大的福泽。”
“圣上圣明!圣上……………”巴拉巴拉各种拍马屁的话一箩筐。
程嘉立于殿末,低着头跟着众人一起拍马屁,心里却不觉黯然冷笑,十万两白银的技术扶持变成二十万两白银的香料贡品,父亲果然已经老了嘛?
马屁拍完,白得二十万两白银香料的熙文帝心情很不错,总算想起来今天的正事,道:“不是说今天赵吟风和杨昭回来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