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走近床边，杨昭强迫自己带上了一丝笑，道：“肚子饿嘛？我再去弄点吃的。”
“昭，”凌清羽转过头来，看着他眼底里的红色，抬头勾下了他的头，轻轻一吻，道：“不怪你，给我点时间，给我些时间就好。”
“清羽，我宁愿你向我发泄，”杨昭微微抬起了些头，道：“我宁愿你责怪我，痛骂我，说为什么要因为我回来大周，所以才失去了燕三，我宁愿你打我责罚我，也不愿意…也不愿意成为你的枷锁和负担，成为你自己一个人忍受的原因，如若我的存在真的成为了你的束缚，那昭宁愿现在就消失，至少，你可以大声的哭，尽情的伤心，无所顾忌的去做任何事情。”
凌清羽一愣，见杨昭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袍，道：“清羽，不要再怪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怪昭，因为昭你才无法舍弃大周，因为昭你才无法公开你和燕三的关系，因为昭，你才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你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看着眼泪从凌清羽眼角慢慢滚落，杨昭低头吻去那颗颗泪滴，低声道：“所以惩罚昭，昭这么可恨，一定要狠狠的惩罚昭才行。”他握着凌清羽的手，抓住了自己身下的小兄弟，用力的一握，痛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却仍是笑着道：“把你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吧。”
那房门紧闭，里面有细碎的声音传出，燕七听了会，便挥手让所有人都避了开去，不让任何人打搅，自己也是坐在了远离主屋的边角上。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房间里洒下了点点碎光。
凌清羽抬头遮了下眼睛，然后眨巴眨巴睁开了眼，听得耳边有细浅的呼吸，转过头，就见到杨昭那长长的眼睫毛。
凌清羽睁着眼睛看了那被眼睫毛遮住的眼睛一会，慢慢将视线移了下去，看到他那脖子上一道紫黑色的印记时心头一跳，再看下去，却见他双臂扭曲着背在身后，昨天的记忆慢慢的浮上心头，用手臂撑起身子，薄被从两人身体上滑落下去，露出了他的身体，杨昭依然被紧缚在背后的双手因为长时间被捆绑而带了一道道紫色的血痕，身体上更是各种痕迹遍布。
凌清羽手指轻轻划过那些伤痕，想起他昨日是怎样的刺激激怒自己，让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将怒火发泄出来，那些积压在内心深处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怨恨和抱怨，那些为了展现自己的善良和慈悲而被压在心底里的真实想法，其实自己也是抱怨的，为什么要为着别人而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只在番外不好嘛？依靠着自己的知识和燕三他们的武力，在哪里不可以做个土地主？已经有了燕三这么个贴心贴肺的爱人，为何还要辛苦的去谋划大周的这些烂事？没有怨言？没有抱怨吗？怎么会没有，只是这些小恶魔都被自己压了下去而已，真是伪善啊！
可是这些他却都知道，知道自己心底这些压都压不住的念头，知道自己过不去的其实是自己这关，如若我狠下心来选择，又如何会失去燕三，所以他用这种法子来将所有的事情挑破。
手指划过他脖子间的勒痕，当她被挑起了心底的愤怒，随着他的话喊着就是因为你的时候，当她真心的用力去勒那条腰带的时候，他的眼中居然清澈得没有任何怨言，就那么安静的没有任何挣扎的让她把那腰带越勒越紧。
如若昭消失了能让你快乐，那么就让昭消失吧…
我怎么能忘记了，是这个男人的爱让我在这个世界得到了那最初的肯定，那无所归依的心，那寂寞的心，那被伤害被抛弃从而悲伤凄凉的心，是这个男人一点点的润慰着，才能慢慢的敞开心怀，开始接受这个世界，而他也从来未曾远离，一直就在这里，默默的用尽自己的一切来守护自己，这样的男人，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怀疑对他的爱。
既然选定了路，就不要后悔不要迟疑，既然爱了，就不要后悔不要怀疑。
凌清羽伸手去给杨昭解开手上的绳索，她手臂越过杨昭的身体，杨昭的眼睛眨了眨缓缓的睁开，静静的看着凌清羽。
将他绳索解开后，凌清羽坐直了身子，然后看到了杨昭那如同含了一汪碧水的眼睛，那里面只有一种情绪，那是连凌清羽这种向来看不懂人家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的，深深的爱恋，仿佛再无自我一般的…爱恋。
“这痕迹怎么办？”凌清羽摸着他的脖子，皱了眉头道。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挣扎和自我厌恶，带了调皮的笑意，清澈动人，杨昭便缓缓笑了，抬起已经僵硬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道：“我爱你…”
“是是是，我也爱你，但是这个怎么办？”凌清羽摸着那紫黑色的痕迹，道。这么深的印子，如若自己当时没有清醒过来，只怕就真把他给勒死了吧？这个死脑筋的！
“没人敢说什么的，没关系。”杨昭笑道。
杨昭的脖子修长，没有穿盔甲，只是一袭夏日长衫，那紫黑色的一圈印记在那白皙的颈脖上异常显眼，他如同没事人一样的抱着凌清羽出来吃饭，交代高柳谷城李彦穆归云尹霆安他们留守，布置防范，眼神都不带错一下。
凌清羽就没有那么厚脸皮了，见到各种疑问惊讶震惊的目光扫过来，立刻看地上的蚂蚁或者天上的白云，时不时叹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实在躲不过去那些越来越炙热的目光，凌清羽叫苏姆拿出纸笔，嗯，影子全部受伤挂掉，现在苏姆当仁不让的霸占了贴身服侍的位置，连杨昭和燕七都插不进手。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
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写完后，凌清羽对苏姆道：“来来来，苏姆，我教你唱这首歌。”
阿兰拿过那纸轻轻念了出来，然后眼神有些怪异的望着她道：“你写的？”
“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才华？可能吗？”凌清羽斜了她一眼，道：“一个吐蕃大师所写。”望了下天，完蛋了，这个时候那仓央嘉措还未出生呢。
“想你也写不出来。”阿兰又低头念了几遍，怔忡了下，道：“好诗。”
凌清羽先给苏姆唱了一遍，然后听苏姆哼了哼，又指点了下错音，然后对阿兰道：“当然是好诗啊，感动了多少代人啊。”
苏姆默唱了几遍后，张口唱了出来。
他已经十六岁，过了变声期，声音清亮中又带了些厚重，这首歌唱得一弯三转，顿时满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他那婉转的声音在清唱着，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杨昭看向了听呆了般的凌清羽，淡淡喜悦的笑容在嘴角展开，虽然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喉咙也嘶哑疼痛，但是他却是从内心感到喜悦和幸福，是啊，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心里，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你犯规了啊！”阿兰啪的打了一下凌清羽的头，扫了一眼院子里男人们各种神色，道：“要教也教个欢快点的！”
“欢快点的？”凌清羽皱了皱眉头，道：“让我想想，太复杂的歌词我还真记不全。”难道要唱江南那鸟哥？
叶十一坐在隔了两个院子的屋顶上，细细听着那院子里传来的歌声，在心里把曲谱默了一遍，又将那词给默了几遍。
“我说，”阿兰附耳在凌清羽边上问道：“那玩意怎么来的？”
凌清羽看了下她那小手指的方向，拍了下头道：“啊！我又想起了首，来来，苏姆，给纸给我。”
绞尽脑汁，凌清羽也只写了三首出来，还都是情歌，她一教苏姆唱，阿兰就敲她的头，但是再敲，敲出来的也是情歌。
她们这边打打闹闹，杨昭那边是断断续续的说着事情，后来实在没法子，移到偏院去才把事情交代完。
“将军，你这怎么弄的？”李彦实在忍不住问道。
杨昭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是正经的道：“一些闺房情趣而已。”
眼珠子掉了一地。
原来当家的好这口啊！
孟苏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