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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影十三的汇报，燕七又是好笑又是开心，好笑的是那个萧瑟蠢得跟猪一样，人都分不清楚还敢说自己爱她，开心的是，凌清羽并没有一点再收新人的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因为要去调集在岳州的部队，萧瑟他们要骑马赶路，便和凌清羽一行人在山下分道扬镳。

萧瑟一双眼睛柔得能泛出水来的看着凌清羽，眼角眉梢都是深情，他本长得极为漂亮，这么一副柔情蜜意的神色更是让他如同春日的花一样娇艳。

只是看得凌清羽心里只打鼓，清咳一声，道：“成王的军队不少，你自己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冒进。”

“是，你放心，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能拿下荆湖路。”萧瑟笑的眉眼弯弯的道。他记得他的第一次就在那样快活到忍不住的情况下爆发了，后面好像再做了两次就被那水蒸气给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不见了凌清羽的踪迹，当时心里很是惶恐，现在看她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他，那是不是说，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赶路吧！”凌清羽指着日头道。这小屁孩，这神情什么意思？难道说昨天自己那猛力一推让他摔到头了？把人给摔傻了？

“好！”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萧瑟带着人疾驰而去。

从衡州往长沙城走，两边风景如画，但是田地却大多荒芜，经过的村落和镇子有一半是空的，看着那些村落，凌清羽沉默了。

虽然说那些村落都是被成王军队烧杀抢劫才成了这种模样，但是让成王起兵的乱世，却也有自己的成分在里面，这让她的良心很是难受。

“清羽，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燕七搂过她抱在自己怀里，青紫色的嘴唇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道：“有没有你，他们都会乱，都会打起来，朱先生找到成王时是今年四月，才三个月时间，成王怎么可能聚集到二十万军队？必然是早有准备早有想法，自从那狗皇帝想要禅位给四皇子，柴瑾仲和柴静超就准备动手，为了这个位子，就算死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本身造的孽，你没必要去背！”

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燕七放柔了声音，道：“若是真同情他们，便硬起心肠，清羽，只有你得到这个天下，才能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就像在凌家村，在广南路一样。”广南路的农田除了谢家的全部重新分配以外，那些荒地也给了非常好的政策，凌家的官府会给予农具种子的贷款，老年人有养老所，孩童们不分男女都可以去免费学堂上学，官府定时发放部分药物，低赋税，低徭役，那里的民众已经视她为神。

我的女神……

“燕七，我怕我做不到，其实说起来，我根本没多大能力，除了赚钱，其他的我一窍不通，你们打仗，朱先生的政令，包括那些合众连横的关系，我都是不知道的，我怕，因为我的不懂装懂，最后将所有人都害了。”伏在他的胸口，凌清羽的声音带了无力和软弱。

“你曾经说过，”燕七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CEO只要管好人就行了，制定方向和战略目标，其余都让合适的手下去完成，你还记得嘛？现在也是一样，你说出目标和方向，我们去做，程嘉的国策已经搭建完整，再有朱先生，韩枔还有那些凌家学堂培养出来的人才，以后只要执行就好，至于打仗，那本来就是男人们的事情，你只管跟着走就是，要怎么打，什么时候打，交给何离他们伤脑筋就是。”

凌清羽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心里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其实自己只能算是个标杆，有钱，然后聚集了这些人，国家不是一个人治理得了的，但是一个国家的首脑却是决定方向的人，自己只要抓好走向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用好人。

长沙城最开始是在汉代建造，一代代的加强扩建，现今的长沙城已经是一个繁荣可以和杭州媲美的城市，不过，是在成王攻城前。

春雨绵绵，雨丝飘飘荡荡，让天地间都多了丝丝缕缕的柔情。

韩子清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雨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大人，”管家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低声道：“府里的粮食不多了，太太问，是否再减一些量，可以先从她那里开始。”

“嗯。”韩子清点点头，道：“要太太先减那些姨娘的，老太太那里还是要保证。”

管家应了一声躬身退下，离开官衙之时，见副将带着一全身都裹在披风里面的人匆忙的走进官衙，叹了口气，往自家府邸走去。老爷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不知道太太在家里的辛苦，那些姨娘，特别是老爷宠爱的梅姨娘，又岂是太太能减得了她的用度的人。

“大人！大人！”副将急匆匆的走进官衙，一路喊着冲进了后面书房，见到站在屋檐下神色很是不好的韩子清，便大笑道：“大人，好消息，那成王的粮仓被烧了！”

韩子清先是一怔，然后大喜的，激动的问道：“当真？谁干的？”

“我干的。”副将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放下披风的兜帽，解下披风，一张天人般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冷色，道：“我是凌家的叶十一，前来相助大人。”

成王的大军聚集在长沙城附近，为了避过他们，燕七决定走西边从山间穿过去，从武陵绕过去，然后北上荆州。

山间无道，先是弃了马车，后来山路上马都难行，燕七便背了凌清羽，在那崇山峻岭之间靠两条腿走过去。

他身体早就已经到了强弓之末，却绝不假手于人，两人都知这是最后的时光，凌清羽没有反对，只是走上那么一段，就必然要他停下来休息。

三月底是荆湖路最美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鲜花，清泉淙淙，密不见天的森林里空气都带着甜味。

这日到得一个峡谷之间，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溪水里游弋着一种似鱼非鱼的生物，发出一声声如同幼儿哭泣的叫声。

“娃娃鱼！”凌清羽惊喜的叫道，然后对夜魄道：“魄儿，快去抓一条，这鱼可补！”

夜魄应了一声就下了水，没多久就抓了一条半米长的大鲵上来，交给了已经在溪边烧火做饭的苏姆。

看着他们抓鱼做饭，凌清羽走回燕七身边，坐在了草地上，让燕七将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春日的暖阳从峡谷上照了下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带了一丝懒散之意。

凌清羽眼前忽然有一丝恍然，要是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如果能回到自己那个和平的年代，和燕三燕七他们这样闲适的野游，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燕七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闭了眼睛，享受着阳光和身边人的气息。

“清羽…”听得他轻声唤了一声，凌清羽侧头应了一声，见他眼睛微闭，灰白的脸上因为阳光的照耀带了一点红晕，连带那紫色的唇都有些鲜红的润色。

“记住我的话…”说了这句后，燕七抬头，伸手勾下了她头，深吻了进去。

凌清羽一愣神，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松开了她站了起来，手中已经拿起长剑。

夜魄夜霏等人已经抽出刀刃长剑，从峡谷的两边，随着树枝被踩碎的声音，走出了好些青色衣衫手拿武器杀气腾腾的男人。

“不是梅山峒的人？”青衣人里面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眼睛里却精光四射的男子，手中的刀指着他们点了点，问道：“你们是何人？到此处干嘛？”

“潭州战乱，我们是商人，从此地绕路。”影十三上前一步道。

“商人？”男子的视线从地上那些大包袱和峡谷间十几匹马身上一转，阴笑道：“正好，兄弟们正缺点东西，既然碰上了，那就是有缘，交给我们吧。”

“你们是什么人？”影十三眼珠一转，问道。不光是眼前这两百多人，峡谷森林里那些反射着阳光的兵刃和箭头，说明那后面还有更多的人。

“我们是武陵族的，小子，识相的话，就把东西和…”男子侧头听了下旁边人的话，便看向了凌清羽，然后带了淫笑道：“那个女人留下。”

武陵族，靠近成王封地辰州的武陵山脉里的一支蛮族，这次随同成王起兵，最是狠毒的一支部队。

影十三一笑，道：“成王败了嘛？你们这是败军？”

“首领，和他们多说什么！”男子旁边一人叫道。

看看人数，明显是自己这边占上风，那首领阴阴一笑，手一挥。

为了遮人耳目，他们人数并不多，除了十六夜就是五十多个亲卫，其他人凌清羽全部派给了叶十一。

人数差距悬殊，但是战斗却是一边倒。

燕七坐了回去，将身子靠在了凌清羽身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燕七，”四周都是一片厮杀声，血光飞溅中，凌清羽问道：“你刚说要我记住什么话？”

“嗯，”燕七头蹭了蹭她的胸，笑道：“记住我爱你，记住我死了也不用太伤心，偶尔想想我，偶尔去长生殿看看我，燕七就满足了。”

“燕七…”凌清羽低头，手指拂过他脸颊，轻声道：“我也爱你…”

“我知道…”燕七灿然一笑，脸上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明艳动人得让人不敢逼视。

虽然不是对燕三那种爱，但是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位置，这便足够了。

笑容未敛，燕七长剑出鞘，反手刺进了一个从草丛里偷袭过来的武陵族人身体，在夜魄影十三的怒吼声中，身形跃起，抽出长剑顺手划过了另外一个武陵族人的咽喉，同时一掌击飞了从溪水里跃上来的武陵族人，手中长剑一转，快如疾风一般的连刺带斩，将其余几个从溪水里偷摸上来的武陵族人斩杀在地。

只是一瞬间，他们前面的草地上便倒下了好几具尸体，燕七的身体摇摇欲坠，嘴角已经溢出血丝，等夜魄飞掠过来后，缓缓倒入了凌清羽拥过来的怀抱。

“燕七！”

心脏似乎已经紧缩成一团，再也无力启动，燕七努力喘息着，睁着眼睛带了笑意看着凌清羽那焦急仓皇的脸，药已经全部用完，生命也已经走到最后，燕七的心里却平静如水，五指相扣的握住了凌清羽的手，柔声道：“如有下辈子…一定陪你到白头…”

“燕七！”看着那双桃花眼慢慢失去神采，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凌清羽还是心痛欲碎，撕心裂肺般的叫了一声。

燕七的唇角浮了一丝笑意，不舍的握了下她手，低声道：“吻我…”

眼泪已经倾泻而下，凌清羽抱紧了他，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冰冷的带着妖艳青紫色的唇。

初次见他，那个夏日炎炎的上午，他穿了一件白衫，带了惬意的笑容，仿佛从阳光里走出来一般，那般美丽，让人一见就不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