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立了春,过些日子风吹在脸上就没有了寒意,赵凌该换春衫了。
她父亲是正六品的官员,俸禄还不够买本中意的宋刻。何况是赵凌。
柴多米多,不如日子多。还是得想法子省着点花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来叩门:“傅姑娘,傅姑娘!”
声音有些熟,傅庭筠却想不起是谁。
郑三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鲁氏的贴身婢女雪梅,她身后还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一个手里提着攒盒,一个手里捧着五六匹金光闪闪的遍地金的尺头。
“傅姑娘在不在家?”她笑盈盈地给郑三福了福,“我们家姨太太来看望傅姑娘。”
郑三抬头看见矜持地站在门外的鲁氏。
他忙告了一声罪,叫了郑三娘去通禀。
傅庭筠心里隐隐有点明白是为什么,想到赵凌。她犹豫片刻,让郑三娘请鲁氏进来。
鲁氏不过十七、八岁。身段娇柔,相貌清丽,虽然出身西北,却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
“姑娘没有搬过来的时候就常听将军提起姑娘,”她态度十分谦和,“早就应该常过来看看,后来又听说姑娘在守孝,怕打扰了姑娘。就来得少了些。前几天将军又提起姑娘。说姑娘有手好厨艺,特别是那口蘑桃仁汆双脆,肚仁雪白。鸭肫脆嫩,爽利可口,做得十分地道,赞不绝口。这几天将军公事繁忙,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我看着心里难过,只好厚着脸皮向姑娘讨教这菜怎么做。还请姑娘不嫌弃我笨手笨脚,教教我。”
绝口不提什么规矩,只说要跟着她学做菜,委婉又妥贴,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想必早就和陌毅商量好了。
傅庭筠笑着应喏,两人说说笑笑,约了做菜的时间。
从那以后,鲁氏就每天都来。或是要学做菜,或是拿了针线过来让傅庭筠看,或是做了画、写了诗让傅庭筠指点,又看见她忙着给赵凌和杨玉成等人做春衫,把身边的几个丫鬟带了过来,让他们帮着郑三娘做针线。
那几个丫鬟的针线很不错,只是傅庭筠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的比较放心,赵凌的衣衫鞋袜依旧是她做,几个丫鬟就帮着杨玉成等做针线。
这件事被戚太太看在眼里。
她看着傅庭筠家的烟囱,特意挑了个鲁氏跟着傅庭筠学做菜的时候来拜访,然后一惊一乍地进了厨房。
“真没想到,傅姑娘灶上的手艺也这么好,瞧这驼蹄羹做的,细腻滑润,酥烂可口,”她拿起调羹就舀了一口到嘴里,“好吃,好吃!”又故意问傅庭筠,“姑娘是凉平县人吧?怎么会做我们张掖的菜?”对挽着衣袖站在一旁的鲁氏视若无睹。
傅庭筠有些头痛,笑道:“有次九爷叫了沁喜楼的席面,正好有这一道,我看着九爷喜欢,就留了些心。”
“傅姑娘可真是兰心惠质啊!”她说了一大通,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地告辞了。
傅庭筠摸不清头绪。
鲁氏的脸色却很难看,勉强朝着她笑了笑,借口身体不舒服,也告辞了。
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恩怨?
傅庭筠可不想被人忽悠,差了郑三出去打听。
戚太太和鲁氏的事没有打听着,倒是听到后街这一边的人都在传,说傅庭筠如何擅长做菜,就是鲁氏,也低了头向傅庭筠请教。
这个消息肯定是戚太太传出去的。
她无意把别人当成掂脚石,不由暗暗生愠。
庄浪卫送来了赵凌的信。
傅庭筠这才知道,原来年前赵凌陪着鲁成去了趟镇番卫,遇到了大风雪,耽搁了回程,待回了庄浪卫,鲁成又急着给颖川侯送年节年,他根本就没有收到她的信。
“真是的!”傅庭筠红着脸小声嘀咕着,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个合适放封的匣子,特意吩咐郑三上了趟街,买了个雕红漆刻着缠枝纹的匣子回来,小心地把信放了进去,藏在了床头的炕柜里。
到了晚上,一个人借着昏黄的灯光静静地给赵凌回信。
只问些日常索性,其他的,一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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