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宛城的牢里全是一些难民模样的人,老人、小孩、女人都有,唯独没有像泥鳅这般年轻力壮的(其实泥鳅也就看着“力壮”,但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不然也不会成天被二娃子欺负)汉子看到,这时泥鳅才发现,自己被抓了丁了。
关于对“抓丁”这个词的新概念,还是泥鳅在从颍川到南阳这一路上听碰到的难民说的,以前的抓丁,只抓年轻力壮的汉子,称作“抓壮丁”,但现下不论是黄巾军还是官军,是逢人便抓,青壮的马上编入行伍;而老人、小孩、女人则用来搬运器物、打杂,尤其是守城的时候,这些老弱便负责烧热火油、沸水,搬运滚石檑木等。然而,同样是被“抓丁”,编入行伍的青壮有粮吃,而那些老人、小孩、女人在军队粮食充足时还有些希汤可以喝,如若军队缺粮时,则光干活没饭吃了,直到饿死为止。
泥鳅关在牢里倒也不着急,一则论年纪,他定会被编入行伍,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二则,编入行伍后,他就能在城中走动,那打探起廖淳的消息来也就方便多了,而即便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廖淳等人,也不用像来南阳的这一路上那样要担心碰到官军、碰到强盗、碰到才狼虎豹了。
但正当泥鳅想得美美的时候,这宛城大牢里却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群黄巾兵士,他们把泥鳅从牢房里拎出来后绑到了刑架上,而后是皮鞭抽、烙铁烫,直把泥鳅折磨个半死。然而这些黄巾兵士自始至终却都不说一句话,弄得泥鳅是莫名其妙,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些人为何要对自己下如此的毒手。
原来,这些毒打、折磨泥鳅的人全是张曼成手下的“神城军”,而那时候张曼成已因安虎的叛变,里应外合放入官军,而被官军杀死了。这些神城军抓不到安虎,原本想把气撒在廖淳的身上,但廖淳却被押往巨鹿由天公将军张角发落去了。因此,当他们听说守城的兄弟抓了一个自称是廖淳的兄弟的人,便来这牢里找泥鳅,把对安虎、廖淳的种种仇恨都撒到了泥鳅的身上。要说这泥鳅在他们的毒打、折磨之后还能活着,真的也只能说是他命大了。
而这些神城军在毒打、折磨泥鳅时之所以不说话、也不骂人,是因为他们害怕火烈神龚都养好伤回宛城之时,万一知道是神城军的人在毒打廖淳的兄弟,那定不会放神城军。
但这些毒打泥鳅的神城军们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因为当天下午官军就来攻打宛城了,于是泥鳅便同牢里的那些老人、小孩、女人们一起被押着给城头的守城兵士搬运滚石檑木。但这场仗打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赵弘就下令弃城而逃,而泥鳅与那些那些老人、小孩、女人因来不及逃走,于是便又成了官军的俘虏。
也不知道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一个官军将校见泥鳅是个年轻汉子,便把他编入了行伍之中,但那时候官军粮食还算充足,就算在混在那些老人、小孩堆里也有希粥喝;而当了兵虽然有饭吃,但时不时的得跟杀上门的黄巾军兄弟拼杀,随时都会丢了性命。
不过也亏得他被编入了行伍当了兵,在一次官军出城与黄巾军在宛城外厮杀的时候,他学老军爷杨庆装死,在死人堆里趴了一天,待到两边各自退了兵,天色又入了黑,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而之后几个月里面,黄巾军与官军接连厮杀争斗,宛城也两度易手,而且黄巾军内部也起争端。
这也就是为什么泥鳅见到黄巾军的守城兵士也只敢在城外张望,而不敢靠近询问的原因。
而这一次是因为泥鳅听这安众城周边的难民说,占领安众城的黄巾头目龚都又率着一大群黄巾军回到了安众,而随后他自己也在城外观察时远远瞥见了廖淳在安众城中走动,所以这才敢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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