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众平在祷祝时,炉中之香突然无故熄灭,于是他掐指一算,算得廖淳有难便赶了过来,而他刚刚救廖淳等人时使用的也并不是什么天书中的法术,而是玉虚真人传授的召唤山中精魅之法,这些精魅也都是各具灵性的修行之物,因而可比用天书之法召唤出来的兵将厉害多了,但是众平此时早已习得慈悲为怀,知晓上天有好生之德,因而便只吓唬了一下那些官军,便将他们放跑了,并没有真正去伤害他们。
廖淳听了众平的那番奇遇之后,也对众平说起了自己征战十月奔波南北的血与火的经历来。而众平也在廖淳讲述自己的经历之时,从言语间听出了廖淳心中的困惑与迷茫来,他觉得廖淳心中的困惑与迷茫就是当初自己在交州之时所有的那些困惑与迷茫,于是便有心引廖淳一同去终南山,拜到玉虚真人的门下修行,便开口问廖淳道:“如今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皆已亡故,黄巾军在各州郡的部曲又相继为朝廷所灭,廖老弟当初初入太平道时的立黄天、济世救人的大志只怕是难以施展了,不知廖老弟接下来将作何打算?”
廖淳听了只是苦笑一声,说道:“什么‘立黄天、济世救人’,我现在早不想这些了,想那大贤良师临终之时便已开始怀疑自己举义时‘立黄天’的初衷,而如今太平道、黄巾军可以说是已然覆灭,就凭我廖淳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接下来呀,也只能落草为寇,苟活性命了。”说罢是摇头叹气不止。
众平自责道:“都怨我当初将廖老弟引入了太平道中,害得你如今倒要沦落为草莽。”
廖淳忙止住众平道:“这怎么能怨你呢,当初要不是你与大贤良师救治,我娘还有我们那一村子的人可都要死在那场瘟疫里了,我是谢你都还来不及,又哪能怨你呢?再说入太平道,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乃是我心所向往的,至于现如今兵败,那是天意,若是能再选一次,我一样还是会入太平道的。”
众平听廖淳说“天意”便问道:“廖老弟说‘天意’,那何为‘天意’?或者‘天意’为何?”
廖淳刚刚说“天意”其实也只是随便那么一说,这就跟我们一般常会说的,这都是“命”,“命中注定”那是一个意思的,但是你要他说出何为“天意”?“天意”为何?那他又怎么说得出来,于是当下便疑惑了起来,不知众平这么问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众平见廖淳满面疑惑,便笑问道:“我想再‘引’廖老弟一次,不知廖老弟可否愿意与我同往终南山,拜到我师父玉虚真人门下,参天地,赞化育,共修无上大道?”
但众平还未说完,廖淳就在那里摆着手说道:“我是也厌烦了眼下的这些征战厮杀的日子,也想与你躲入深山清清静静的共修无上大道,只可惜呀。”廖淳说着用手对着陈幕等人一指道:“还有这些兄弟跟着我,他们把命交到了我手里,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厮的杀了大半年,我不能再这个时候扔下他们说走就走。”
众平也用手对着不远处的人群一指道:“这不是还有龚头领在吗?”
廖淳道:“那不一样,我那些兄弟们可都是冲着我的,而我大哥他也有他的人马,男儿生于天地间,各人的肩上有各人的责任在那里,再者大贤良师、地公将军、人公将军都与我有大恩,他们的大仇未报,我又怎能安心修行?”
众平一听廖淳说要报仇,便皱了眉说道:“廖老弟打算如何报仇?如你们上次潜入皇宫一般,这次再潜进去刺杀皇帝吗?”
廖淳举手答道:“不!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寻那皇甫嵩!还有他以百姓性命为草芥,驱赶百姓做肉盾攻打城池,此等狗官不杀天理难容!”
众平一看廖淳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坚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然而廖淳说起皇甫嵩心中来了怒气,众平说话,他竟也不吭声,不回答,于是众平摇了摇头,起身施礼告辞道:“如此廖老弟请多保重。”说着转身顾自己往精山之中走去。
廖淳原本说起要找皇甫嵩寻仇之时,心中来了怒气,是背过脸去那后脑勺对着众平的,此时他听众平说要走,赶忙又转回过头来,而众平已然走了开去。
廖淳情知自己刚刚有些失态,想要追上去挽留众平,但是这众平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廖淳看着他是慢慢在前面走着的,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后来在廖淳的呼喊之下,众平才转身对着廖淳拱手笑了笑,算是再次施礼作别,然后又往前走去,隐没在了精山的树丛深处。
众平离去之后,廖淳在那里悻悻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下了山坡,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注:本书中“孙仲”即为史书所载之“孙夏”。孙仲不见于正史记载。但据《后汉书?朱儁传》:“(韩忠)馀众惧不自安,复以孙夏为帅,还屯宛中。儁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复斩万余级,贼遂解散。”此处的“孙夏”可能就是三国演义中“孙仲”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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