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宛城发来紧急军报!”
突然,一名身材健硕的信使风风火火地冲上城楼,黝黑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一路快马加鞭,着实十分辛苦。
“恩,你干的很好,辛苦了。”
张辽温和一笑,顺手接过军报,而后鼓励地拍了拍信使的肩膀,立时让那名年轻的小兵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会心地笑了笑,拆开军报,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大江洞去,浪淘尽,千古奸-夫-淫-妇。香咬吸鞭,人道是,水浒西门金莲。乱棒中空,精套遗床,卷起一罗裳。美人乳花,一湿多少豪杰。
窑想冠西当年,阿骄初褪衣,胸姿淫发,鱼水之欢,谈笑间,强穴黑毛缭乱。股过神鞭。多情应爆菊,早生白发。淫身如梦,一枪还能再战!”
张辽飞快地阅读完,眉头紧皱,情不自禁地呢喃道:“这笔迹工工整整,而奉孝先生书写的是龙飞凤舞的草书体……这好像根本不是奉孝先生的笔迹,究竟怎么回事?还有,这份军报拆解后的隐藏意思是——大人笑,当再战?……不解,实在不解……”
张辽心生疑惑,蹙起眉尖,抓过那信使拉到一边,寒声道:“这确定是从宛城发来的军报?奉孝先生怎么了?”
“将……将军……”信使害怕地缩了缩头,吞吞吐吐道,“将军,小人胆子再肥,也不敢私自偷看军报啊,还有,您看这特制的漆口和手法,都是军部才有的手段,小人怎么可能伪造的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张辽凝眉一怒,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一团寒光。
“不过……我听说天策军师大人好像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还病的不轻……”信使摸了把额头的冷汗,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什……什么?!”
张辽面色狂变,刚毅的脸庞瞬间苍白一片,他虽然颇为担心,不过总算确定了军报是真实的——郭嘉病了,而紧急军报是找人代笔的。
“传令下去!晚上巡夜的兵士照样一时辰三个岗,三时辰一通报!全军警惕,不得大意!违令者,斩!”张辽沉吟了片刻,厉声怒喝着,事关紧急军情,容不得丝毫麻痹。
“喏!”几名将领抱了抱拳,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张辽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浓眉,扶起那信使,柔声道:“军师大人病体如何?丞相可康健了?”
“军师的状况,小的不知……不过我听说丞相已经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信使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小腿肚还在不停地发着抖。
“恩……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张辽背负着双手,高挺的鼻子透露着一股冷静与沉着,他踱着步来到了最西边的城垛,远眺着青山湖水,心中杂乱一片。
此时,一个精悍高瘦的将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轻声附耳道:“将军,大公子的赏赐已经送来了……您看,我们要不要收下来?”
“哦?收,为什么不收?”张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尽管先收起来,但是一定要原封不动,不能私自挪用半分,听明白了吗?”
“是……”那将领干净利落地点了点头,忽然神秘兮兮地轻声道,“将军,贾文和三番四次地要拉拢你,你都不理不睬,为何大公子一出手,你就全盘应下?他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么?为什么将军要区别待遇呢?属下不解,还请将军赐教。”
张辽闻言一怔,深深地看了那将领几眼,幽幽叹息道:“张式,你不明白。我可以不给贾诩面子,但是我不能得罪大公子。丞相有那么多儿子,但是总体来说,也就是大公子曹丕、二公子曹彰、三公子曹植以及七公子曹冲的赢面最大……如果我亲近贾诩,丞相会不开心,认为我结党营私;但是大公子的示好,我不能不接,这是对丞相家人的礼貌,也是对丞相的尊敬……不过,你要记得,我们只要忠于丞相,其它都不用管。先维持好表面上的顺从,就可以了;至于我们真正做了什么,丞相雄才大略,必能理解的……”
“喏,属下受教了!”张式诚挚地抱了抱拳,一滴冷汗却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龙生九子,各不同……可惜丞相生的儿子,都太出色,太厉害了……哎,福祸总相依……自古夺嫡之争,俱都分外惨烈,我们能置身事外,就最好置身事外;真的不行,也只能明哲保身……”
张辽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拍着张式厚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也是个拥有着雄心壮志的热血男儿!这点很好,我并不否定你!但是你要记住,永远记住,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血统单一性!左右逢源的必定万劫不复!忠于丞相,就是忠于昊天!站错了队,那也离死期不远了!所以,大公子暗地里给你的美眷和金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将军!”
张式面如土灰,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磕头如蒜捣:“将军!属下一时糊涂!属下该死!求您原谅!”
“你先起来吧。”
张辽仰了仰脖子,望着无垠的长空,一脸悲伤地呐呐道,“我这么开诚布公地和你说这些话,就是希望你不要走错歪路……我对你,还是很看好的。你也不要过分在意,人非圣贤,谁不会犯错呢?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因为我还没警告过你,你也不懂政治上的黑暗,但是如果以后还迷糊,那你就自个儿解决吧,明白了吗?”
“是!是!属下明白!”
张式连忙应下,额头上已经鲜红一片,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低估了张辽的能量,也让他明白,天地之大,一个人的能力终究太过有限。
“当年,我也只是个败军之将,如果不是丞相给了我一次机会,或许,我也已经死了吧……吕布大人,你是否会怪我呢?”
张辽小声地呓语着,随后大步流星地转身远去,青色的巨大披风迎风狂舞,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却散不尽心头的点点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