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南诏使团的觐见仪式足足举行的二个时辰,漫长而繁冗的礼仪让朝臣们昏昏欲睡,随着最后一声钟鸣,南诏使臣被引入太极宫的承天门,仪式终告结束,年迈的大臣们捶着几近僵硬的大腿,三三两两散去,各自回了官署,大理寺卿崔翘东张西望,总算发现了靠在墙上睡得正香的李清,帽子遮住眼睛,一本正经地站着,若不是身边人都走光了,还真不知他在睡觉,崔翘又好气又好笑,这若要被金吾卫见了,非要拉下去打板子不可。
“喂!李清,醒一醒”崔翘低低地叫喊。
李清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抓住崔翘的胳膊向自己怀中拉来,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眼看人快要走光,崔翘扬手给他一个耳光,帽子被打翻在地,李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崔翘和自己脸对着脸,相距不到一尺,唬了他一跳,顿时清醒过来,他左右望了望,“怎么,仪式结束了吗?”
“早结束了!”崔翘拉着他的手道:“你且跟我来。”
二人转到一个铜鼎后面,崔翘迟疑一下,方才问道:“听说你家人来了?”
李清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崔翘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打听帘儿,只是帘儿昨天才来,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崔柳柳,她昨天来过?
“呵呵!现在日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赶去东宫,今天可我当值。”
李清不等崔翘说话,拱拱手便告辞而去,崔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嘴角一阵抽动,眼中清朗尽去,剩下的只有黯然,他叹了口气,落寞地随最后几个人散去。
唐朝政府官员上班早,下班也早,想当于现在的三点左右便下班了,算起来,恰好也是八个小时,或许这便是人体最佳的承受时间。
李清出了皇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李琳府,今晚已经约了吃饭,当然,李清之意也不在酒,李琳听说他到来,笑呵呵地亲自出来迎接,“贤侄这么早就来,莫非是想让我早点开饭?”
“世叔说笑了,侄儿早来是想谈谈酒楼之事。”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该说的话要是要直接说出,方显诚意。
李琳微微一笑,“你这财迷心窍,我就知道你是为此事而来,我丑话在先,价格和望江酒楼可不一样。”
李清打了个哈哈,笑着央求道:“世叔拔根毛比我腰还粗,难道还会在意我那几个铜子,就高抬贵手,多少留点钱给侄儿成亲吧!”
李琳哈哈一笑,“走!到我书房去谈。”
说罢,他亲切地挽起李清的胳膊,说说笑笑带他往书房而去。
有丫鬟上了茶,李琳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似漫不经心地道:“皇上准备让我做宗正寺卿。”他眼一挑,注视着李清的表情变化。
若在从前,李清定会起身相贺,而现在他已经试过了官场的深浅,知道有些事听似好,但未必值得庆贺,尤其是李琳,只是一个郡王,还是两年前刚刚得了爵位,如何能管得住京城这帮飞扬跋扈的王爷,还有他们的子女,一不小心便会成为风箱中的老鼠,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明白吗?
李清抬头望了一眼李琳,见他神色平淡,但目光却炽热,显然是在刻意压制内心的激动,李清理解他的心情,这个实缺实在是他期盼已久,可有些话又不能不说。
“皇上难道没有什么条件吗?”
若李琳想顺利地做下去,必须要得到李隆基的大力支持,但李琳可是太子的人啊!
李琳见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凝重,心中的喜悦也渐渐收起,李清虽是后辈,但他的眼光手腕一点不输于自己,甚至还有过之,否则太子和皇上也不会那样看重他,李琳想了想,便将昨晚李隆基和自己谈话都一一告诉了他,只是隐瞒了皇上有意撮合他与自己女儿一节。
渐渐地,李清已经听出些味儿来,‘立场公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见李琳似乎毫不知觉,不由暗叹果然是当局者迷。
“世叔,恐怕皇上还是有条件的。”
李琳心中凛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妥,但眼前云雾弥漫,使他看不清李隆基的用意,如今李清竟能看出来,他再顾不得长辈的面子,径直问道:“贤侄,我有些糊涂,你不妨说清楚些。”
李清微微一笑,“世叔不是糊涂,而是当局者迷,皇上的条件是让你离开太子,甚至也想让我离开太子,所以才会让世叔来带我。”
他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笑道:“想必皇上觉得太子的钱太多了,有些眼红了。”
李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竟是想断了太子的财源,才让自己来做最需要资历的宗正寺卿,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确实高明,可是自己若真弃了太子,那太子又会放过自己吗?他忽然觉得头大了十倍,求助似的向李清望去。
李清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嘿嘿一笑,“世叔如果把产业都转给我,太子殿下自然就不需要世叔去登门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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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清笑咪咪接受李琳的慷慨馈赠之时,他的府上也悄悄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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