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民坐下,开口说道:“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今日来却是要和金爷做笔买卖。我们两个是此地黄瑞老爷家的总管。我家黄老爷前头也做过两任南阳知府,去岁下世了。只有黄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过活。大少爷纳捐去了云南,在大理当知州。小少爷也纳了捐好几年,一直没有补缺。老太太心说,既然没福气做官,倒在家好好守着给她养老。但我们家小少奶奶心里不高兴喽,自己花钱活动去京里上下活动,吏部里头打点个遍。只是文选司堂官还没开口,却也有了八八九九。传出话来说他老爷子身体欠佳,得着好药材好好补养补养。我们正愁买不到好药,恰好就听说爷的药镖到了。所以我们特来拜见,求金爷卖点药材给我们,也算成全了我们一桩好事。”说罢,将一张单子递过来。
金虎接过来看,上面写着:人参十斤、党参二十斤、黄芩五十斤,冰片五斤,麝香三斤,山萸肉八斤,枸杞八斤,当归五十斤。
金虎一看,其他不说,光黄芩和当归各五十斤。见买药材的得多了,多半是三两五两的买,多了买个两三斤也算大量了,这呢,就这八味药材就有一百五六十斤,感情对方是大肚弥勒吗?看到这里,金虎冷冷笑道:“他大老爷好大肚子!恁多药回去要吃饭么?”
胡民笑嘻嘻说道:“爷还不知道京里的事么?打从皇上杀了贪官哈尔钦、沙哈谅两位老爷,如今谁敢要现钱?这也是拿回去折现的事儿,不过是表面上听起来好听些。”
金虎一时没有说话,端着茶慢慢喝着,心里却在琢磨。按说车上装的药材尽有这些,药材也不过是装幌子的事儿,但现在两人这么巧来买药材,难道就不是图谋好的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金虎才呵呵笑说:“胡爷、秦爷,金虎也只是一个押镖的,这车上的东西,金虎也做不得主。这样罢,等金虎把镖送到郑州,两位爷可去郑州找货主商量商量?”
一听说没药卖,秦英的眼睛就瞪开了:“金爷这话怎么说?车上装的都是药材,怎么着也是卖,哪里卖不是卖,银子又不亏你的?”
金虎心道,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宁肯少惹是非,于是只得说道:“好,药可以卖给你们,只是黄芩、枸杞子这些药全都是打包装进去的,要拆开卖给你们几十斤也不划算。我说,你们要买这药,价钱可比官价贵七八成,你们还买不?”金虎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们既然要买,我不能说不卖,但价钱贵这么多,你们还要吗?
哪知胡民不慌不忙说道:“谁让我家小爷等着要呢?我应承了,不过这些药要我们小爷亲自过目才行。麻烦金爷来个伙计,陪我们带上药走一遭,等我家小爷验验货,银子是小事。”
金虎犹豫不决。胡民又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劫了你的货,路程不远,出门方家客栈就是。”
金虎点头对二徒弟说道:“富贵,你伶俐跟着这两位爷。”
之后,伙计把货盘好装点清,药材装进麻袋。富贵跟着两位爷出门。金虎打发走他们,又出去亲巡一番,连墙外也派了个人守望,回来才朦胧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院中一阵响动,脚步咚咚有声,金虎睡不踏实,一个激灵跳起身来,顺手抄起刀,就要往外冲。乍见富贵闯进来,脸都被气白了,跺着脚道:“镖头,不好了,我们上当了!”
金虎心知不妙,忙问:“出什么事了?”
富贵哭腔说道:“药,叫人偷了!”
金虎颓然坐到地上,急问:“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富贵紫涨了脸,憋了半天才说清经过。原来,秦英和胡民带着富贵出了客栈,那时还是大白日,街上人来熙往,煞是热闹。他们出店往西,又往北,拐了七八个弯儿,胡民才指着前边一座楼,说道:“这就是我们少爷的铺子。”
此时,富贵心里才算踏实下来。他见铺子里住了不少客人,满院卸的都是货,大小麻袋跺着,伙计们提着大茶壶向各房送水,一切并无异常。
胡民说道:“我们小少爷就在楼上。您在下头等,我们带药给她过目,只要合了他的意,这生意就算成了。”
富贵跟着金虎这么多年,颇有些胆量,打定主意,人不离货,货不离人。于是,笑着说道:“对不住得很,我们镖头有话,让我寸步不能离货,请回禀你们小爷,除非当面货银两交,这一百多斤东西值上万的银子呢!”
胡民和秦英使个颜色,秦英说道:“我上去问问小爷。”说罢,秦英蹬蹬噔上了楼。不一会儿,秦英又蹬蹬噔下来说道:“小爷让我们上去。”(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