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时间,史氏事发,全府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多少人惊讶嗟叹中,也有人心下为史氏鸣不平。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大姨太花氏。花氏和史氏平日关系交好,史氏和表哥的关系,她也略知一二。半夜闻得史氏事发,被老爷逮个正着,忙派小丫头去打探实情。不一刻,小丫头将冯氏如何设计史氏的事情全告诉了花氏。这下,可气坏了花氏。她心道,自己最早进门,伺候老爷十几年。这府里,除了董氏就数她资格老。去年冯氏进府,仗着年轻会撒娇,平日多不把她看在眼内。这会儿,又把史氏挤走,她这个性儿,早晚会跑到自己头上拉屎。这么个小蹄子,怎么要好好收拾收拾她才好?
除掉史氏,冯氏顺利上位成五姨太。这日大早,五位姨太依旧去大奶奶董氏屋中请安。请安后,几人依次走出,花氏走在最前面。院内晴光大好,路边栽种了若干四季花景,开得花枝招展,很是妖娆。突然,花氏对丫头鹦哥儿说道:“鹦哥儿,你看这些花哪个开得灿烂?”
鹦哥儿还未答话,后面的冯氏正为了讨好花氏,抢先答道:“要依黄桃说,数那些紫玫瑰开得绚烂,终究是海外物种,比我们本土的花要好看一些。”
花氏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未必。紫玫瑰虽是海外物种,但终究是勾栏中人物,论出身,怎能比得过天生富贵牡丹?”
若不是傻子,她们几个都能听出花氏的言外之意。原来,冯氏黄桃进府前是乐坊中人。花氏的意思无非是紫玫瑰虽开得好看,但终是贱物,不值一提。
冯氏年轻气盛,忍不下这口气,愤然说道:“大姨太这话可就错了!若论出身,我们可是一个行列的,我们谁能比得过大奶奶来?所以黄桃说,这院子中,谁贵谁贱可要看老爷喜好。出身再好,老爷不喜欢,不还是守着空房伴孤灯?我们女人活一辈子为的是什么?有吃有喝有男人宠。我看大姨太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
这番话只说得花氏七窍生烟,可又没有冯氏嘴刁,哼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冯氏却呵呵笑道:“大姨太也别生气,气着了自个,又没人心疼。何必呢?”
二姨太明氏、三姨太袁氏见冯氏刁蛮,多替花氏不平。于是,两人都劝冯氏少说几句罢。这一劝不打紧,劝上来越让冯氏嚣张了:“你们合伙欺负我不是?不就是看老爷疼我些,心里气愤。若要气愤,大不了我告诉老爷,一人赏你们一晚上得了,何必要苦苦刁难我?”
明氏、袁氏性子和顺,见劝不得,也就罢了。倒是花氏受不得这种气,对鹦哥儿骂道:“你这死丫头,不见她怎么欺负我,你不替我出气干等着做什么?上去撕她!”
鹦哥儿长得粗壮,见主子发话动怒,竟上前抓住冯氏,挥手给她一巴掌。顿时,冯氏脸上紫涨起来。冯氏一手抓住鹦哥儿头发,怒道:“鹂儿,人家都有主子,你没有么?给我抽她!”
鹂儿随即折了一根柳树枝,上前就要抽花氏。明氏、袁氏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忙让身边小丫头告诉去大奶奶。这里,两人抓住鹂儿的手,喝道:“你疯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竟敢欺压主子来了?”
冯氏忙中分辨道:“欺压主子?到底谁先欺压主子来?”
董氏听外面闹得哄乱,正不知因何而起。恰好明氏、袁氏小丫头快步进屋,跪在地上禀告大奶奶事情来因。董氏发怒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丢人现眼的,身份也不顾及了么?”说罢,起身吩咐道:“你们带我去看!”
两个小丫头前头带路,领董氏过来。乍一见,这里果然喧闹。冯氏虽身材娇小,但身上颇有一股狠力,死死抓住鹦哥儿的头发,竟让壮大的鹦哥儿毫无反抗之力。这面,三位姨太太拦着鹂儿,鹂儿才算没有下手。冯氏瞥眼见董氏远远过来,忙一屁股坐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哭得稀里哗啦。她又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抿在脸上哀嚎道:“黄桃也知道众位姐姐不喜欢我,可看在老爷面上,不至于就下这么狠的手。姐姐们都是大,要打要骂黄桃无话可说,可一个丫头也欺负起主子来了,可让黄桃在府内怎么过呢?其他不说,要让人传出去,人家不说黄桃没脸面,可要说大奶奶训导无方。”
冯氏不愧是冯氏,见风使舵,转眼就将矛头指向董氏。董氏心中明白,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花氏、明氏、袁氏忙放手。鹂儿手中还拿着柳枝,也扔到地上,迎头跪下。
董氏又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花氏为大,事情又因她而起,她上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她倒也实诚,并没有半点虚瞒。说罢,她求饶道:“红樱做事鲁莽,还求奶奶原谅!”
董氏看一眼冯氏,问道:“你怎么说?”
冯氏以退为进,泣道:“黄桃无话可说,总是大奶奶做主就是。”
董氏原要她们闹起来。这会儿趁了心愿,自然要假装发火,之后各大五十大板息事宁人。打发走几人,董氏心道,瞧好吧,好戏才刚开始!(未完待续)r580